隨後,眼看着孔乙凡身後的一幫人等準備一擁而上,小木匠卻是一腳踩在了孔乙凡的腦袋上,隨後冷冷看着場間,緩聲說道:“各位這是想找死麼?”
衆人感受到了小木匠在那一瞬間散發出來的殺氣,心頭疾跳,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來。
樹的影、人的名。
而隨後,小木匠將踩在孔乙凡腦袋上的腳挪了下來,隨後大搖大擺地下了樓去。
那孔乙凡從地上爬起來,衝着旁人喊道:“上啊,拿下他。”
他瞧見這些人都沒有動,頓時就急了,伸出手,朝着旁邊那人的腰間摸去,想要掏槍,結果卻被那人給抓住了手,隨後說道:“凡爺,算了吧……”
沒必要。
雖說小韓帥在這泉城之中,算得上是一號人物,但並非能夠橫行霸道的主兒。
那麼多人看着呢。
倘若他們僅僅因爲別人不肯敬酒這麼一件小事兒,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動了槍,那麼必然會出問題的。
畢竟就算是韓主席,也沒有辦法在這地界一手遮天。
雖說魯東這些年一直獨立於中央之外,但多少還是得講王法的。
聽到這人的話語,孔乙凡只感覺滿口惡氣,難以抒發。
想起他剛纔在小韓帥和那嬌俏可人的徐媚孃的面前說的大話,讓他更是無地自容,當下也是惡狠狠地一甩手,罵道:“你們這幫成事不足、敗事有餘的傢伙……”
說着話,他也下了樓去。
不過這回他自然不是去追人,而是扯呼,免得在這兒丟人。
小木匠出了泰豐樓,回想起剛纔的事兒,臉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冷笑來。
對於孔乙凡這樣的人,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。
甭管對方到底是不是孔府之人,他都不關心,反倒是那徐媚孃的態度,讓他忍不住多想了一會兒,咀嚼一二。
很明顯,那位不知年紀的女人,內心的態度,遠非表面上的那般熱情和善。
剛纔之所以有那麼一幕,少不了這女人在背後的挑撥。
婚後再愛 但對方使出這樣的手段來,恰恰說明了一點,那就是她其實並不敢明着動甘墨,所以纔會通過小韓帥來噁心一下他。
如果是這樣的話,小木匠忍不住揣摩起了沈老總的態度來……
他心中思量着,踱步往回走,結果感覺到頭頂上有一陣微風風掠過,擡頭一看,卻瞧見遠處的屋頂上,有好幾個黑影在跳躍,那輕身手段着實了得。
瞧見那幾個身影的一瞬間,小木匠還以爲對方是衝着自己來的,心頭跳了一下,隨後沒有感受到敵意,這才放下了戒備。
他仔細打量着,瞧見那幾人卻是幾個起落,跑到了南邊去。
小木匠左右無事,所以也來了性子,往不遠處的巷道走去,瞧見左右無人之後,也攀爬上了牆面屋頂,緊接着使用那登天梯的縱身手段,遠遠地跟着,想要瞧一眼這些人都是幹啥的。
畢竟泉城這兒因爲青州鼎之事,攪得一陣風雲翻涌,不同人匯聚於此,指不定有多少熱鬧可看。
現如今戒色大師不見人影,小木匠想要了解更多的消息,就得主動介入其中來。
他這本是無心之舉,然而跟了一會兒,小木匠突然間發現,那幾個不斷縱身跳躍的人影之中,有一個看着,感覺很是眼熟的樣子。
他修爲極高,又有那造詣極深的登天梯手段,所以在那幫人身後跟輟着,宛如鬼魅一般。
別人瞧不見他,他卻能夠瞧得了別人,更清楚有一人,居然是闊別已久的張信靈。
南張北孔……
小木匠着實沒有想到,他會在一天之內,同時見到兩個千年傳承的旺族子弟。
那孔乙凡在孔府之中,到底是什麼地位,小木匠不太知曉,但這位張信靈可不得了,人家可是龍虎山天師道前任張天師的女兒,而且還是龍虎山第一高手武丁真人的得意弟子,更是天師道百年難遇的修行奇才。
只可惜……
張信靈是那種天生一手好牌,卻打了個稀爛的悲劇人物,現如今甚至連天師府都沒有辦法再待了。
那次變故之後,更是人間消失了一般,不現於世。
但小木匠對她,卻是沒有半點的同情。
張信靈這等的強悍女人,也的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。
她就是她,一個比男人還要尖銳的人。
儘管多年未見,而且還只是一個背影,小木匠卻依然認出了對方來,他在這幫人的身後,如同一隻大鳥般跟着,從大街一直跟到了城南的一片棚戶區,瞧見那幫人最後落定,隨後進入了一棟破爛房子,這才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,想要打聽點兒什麼。
他這邊落定,剛剛準備靠過去,結果就瞧見有一個人影轟然飛起,最後重重落在了不遠處的一片爛泥水窪裏,濺起了淤泥無數。
小木匠瞧見,給嚇了一跳,以爲自己被發現了,下意識地往後退開,藏身在黑暗中去。
他這邊剛剛藏好,卻瞧見那水窪前人影一晃,被小木匠認定爲“張信靈”的那人出現在了旁邊,隨後她伸出腳去,惡狠狠地踩在了那個趴在水窪之中的人胸口。
一股陰寒冰冷的氣息從她腳尖冒出,卻是將整個泥水窪都給凍結,寒霜一片,不斷蔓延開去……
而水窪那人則終於忍受不住心頭的恐懼,大聲喊道:“饒命,饒命啊,別殺我……”
張信靈俯身過去,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領領口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說,你們隊長,他人現在在哪裏?”
那人大概是被搞得心理崩潰了,渾身都在哆嗦,打着擺子,哭着說道:“我、我……”
啪……
張信靈反手一巴掌,力量之大,直接將人給甩翻倒地,重重撞在了冰面上去。
而她也滿臉兇惡地衝着那人罵道:“你以爲你不開口,我們就不知道了?實話告訴你,你們從金陵出發的別動隊的成員,落在我們手上的,不止你一個;你不開口,就是把活下來的機會留給別人——來,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,你們隊長董惜武,他現在到底在哪裏?”
那人被她的氣場給震懾住,哆嗦一下,終於開了口:“在和順莊布坊的紡布車間裏,他們應該都在那裏……”
張信靈走上前一步,盯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問道:“你確定?”
那人哭了,說道:“我出來的時候,他們的確在那裏,至於現在……我也不肯定了——求求你們,我什麼都說了,別殺我啊……”
他哭喊着,而張信靈則轉過了身去,隨後將右手舉了起來。
黑暗中走出兩人來,一人按住了那傢伙,另外一人,則將利刃直接捅進了那人的胸口去。
那人被捂住嘴巴,掙扎了兩下,最終頹然倒地。
而張信靈則淡淡說道:“走,和順莊!” 幾年的時間不見,張信靈身上那股天師貴女的氣勢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兇戾與狠辣。
人命在她的眼中,彷彿草芥一般,沒有任何值得尊重的地方。
天知道歲月在她身上,到底發生了什麼,竟然讓她變成了如此的模樣。
小木匠瞧見這一幕,心中感慨萬千。
如果,他說的是如果當初張信靈成功上位,成爲千百年來天師府第一位女天師,那麼此刻的她,又將會是怎麼樣的一個模樣呢?
她是否能夠扛起正道大旗,成爲衆人爲之敬仰的新一任張天師呢?
小木匠不得而知,瞧見這幫人再一次出發,於是也跟在了後面,悄悄趕了過去。
因爲這幫人口中,提到了一個人。
董惜武。
同樣是作爲龍脈三子之一的小木匠,對於這位董先生,觀感其實只能算一般。
畢竟當初他們彼此的身份也是對立的,現如今也不可能因爲三分龍脈,而變得熱切起來。
之所以跟過去,是因爲他想要看一看,沈老總到底有沒有在泉城。
而如果在,他又將對董惜武做些什麼呢?
對於這個,小木匠還是挺好奇的。
然而出了城南,一路往東的時候,過了一處山包,頭頂上,卻砸了一棵被連根拔起的大樹,徑直就照着小木匠的頭頂上落了下來。
那棵樹巨大,落下來的速度又快,眼看着就要砸中了小木匠,卻沒想到他突然間停住了腳步,隨後旁邊折返兩步,正好避過了那樹幹的部分。
隨後他透過煙塵與樹枝茂葉,往頭頂上望去,瞧見有一隻翼展兩丈的巨鷹,從天空劃過……
小木匠擡頭,冷冷地往着頭頂天空,儘管那巨鷹在半空之上,彷彿一個黑點,但他卻確定地知曉,那畜生,應該是能夠瞧得見他的。
一人一鷹,隔空相望。
風魔。
小木匠的腦海裏,浮現出了這麼兩個字,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來。
很好,很好,沒想到這泉城還真的是風雲匯聚之地,南張北孔不說,那龍脈三子之一的董惜武也出現了,更不用說這位邪靈教的大將風魔也在……
如此說來,這兒當真是熱鬧啊。
只是不知道,日本人那一邊,又會派出什麼樣的高手大拿過來呢?
若是半神涼宮御,那麼到時有些麻煩呢。
塵煙散盡,小木匠除了剛纔避開大樹砸落時閃了一下身之外,其它時間一直沒動,而頭頂之上的那雄鷹在天空中一掠而過之後,也沒有進一步動作,而是持續攀升,飛到了雲層之上後,不見了蹤影。
很明顯,那傢伙只是想給小木匠一個警告而已,並沒有要與他生死相見的意思。
小木匠在瞧見了風魔現身之後,也沒有繼續跟着張信靈過去。
既然暴露了,也就沒有必要再跟着了。
只不過,這張信靈,怎麼就跟邪靈教混到一起來了?
之前可沒聽到過消息……
小木匠並不知曉那和順莊的紡布車間到底位於何處,畢竟他也只是初來乍到,對於泉城並不算熟悉。
先前若是沒有被發現,他便隱藏幕後,一路跟過去,看看張信靈與董惜武之間,到底能夠擦出什麼樣的火花來,但現在既然被發現了,也就不再跟過去。
這事兒畢竟只是插曲而已,他當下最主要的,是先跟戒色大師聯繫上,商討一下青州鼎之事。
所以小木匠沒有再跟,而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,然後返回了住處。
呸,灰真多……
一夜無話,次日醒來,小木匠聽到招待所樓外有講話聲,於是起牀,走到了窗邊一望,瞧見樓下大門那兒,卻是站着四五人,正在與人說着話。
有人還朝着樓上這兒指指點點呢。
小木匠很輕鬆地就瞧見了人羣之中的孔乙凡,還有兩個人,看模樣與他很像,但年紀卻大上一輪。
也有年輕的。
有個灰白頭髮的老頭,氣場更是充足,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說一不二的厲害人物。
瞧見這一幕,小木匠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沒想到,昨天那場破事居然還有後續,那孔乙凡不但沒有吸取教訓,直接認慫,居然還請來了長輩……
打不過就叫家長,這合適麼?
小木匠有些無語,倘若不是他需要在這兒等着戒色大師的人過來,他真的有點兒想要離開,不跟這幫人打照面。
不過小木匠今非昔比,即便是沈老總親自過來,他也不怵。
恰逢我愛你,秦少請自重 面對孔府之人,他也沒有必要落荒而逃。
當下也是去樓道口的水房洗漱一番,剛剛弄完,那邊的的房間門口就有敲門聲了,小木匠走了出來,瞧見那幾人圍在了自己房間門口那兒。
領頭那個頭髮灰白的老者挺胸擡頭,而其餘幾人則將手摸向了腰間,一副氣勢洶洶,隨時準備衝突的樣子。
小木匠有點兒想笑。
倘若是小韓帥派人過來,小木匠並不驚訝,畢竟自己折了對方面子。
若是把日本人給釣了過來,他也是預料之中的。
結果反倒是這個自稱“孔府中人”的孔乙凡,帶着這麼幾個人找上門來,讓他着實是有些看不太懂。
他就跟看猴子耍戲一樣,在水房門口看着,似笑非笑,而那邊的幾人敲了好幾下門,發現沒有開,居然毫不猶豫地一腳踹了過去,將房門給踹開了。
跟着過來的招待所店員瞧見,一臉心疼的樣子,卻又不敢多說什麼。
看得出來,這幾個人還是挺有威勢的,讓招待所這邊敢怒不敢言。
灰白頭髮的老者束手而立,站在門口,而衝進房間裏的人也立刻查明情況,回稟道:“沒在……”
“跑了。”
兩人報點,隨後有人喊道:“窗是打開的,可能跳窗走了……”
瞧見那邊一片慌亂,還有人得意地喊着,小木匠知道自己沒辦法再待下去了,畢竟那房間裏還有一些日用品和衣服,若是給這幫傢伙弄亂了,着實就不划算了。
於是他拎着毛巾走了過去,瞧見門口這些大動干戈的傢伙,問道:“有事?”
那白髮老者回過頭來,臉色錯愕。
孔乙凡從房間裏探出頭來,也是一臉愕然。
衆人:“……”
場面陷入了尷尬中,而很快,孔乙凡打破了沉默,對旁邊那灰白色頭髮的老者說道:“五叔,就是這小子,目中無人,辱罵我孔家列祖列宗,還大放厥詞,簡直是猖狂……”
小木匠聽到這孔乙凡將一大堆的髒水往自己頭頂上潑了過來,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來。
這位……真的是孔家人?
怎麼感覺,如此白癡呢?
然而甭管對方手段有多低劣,孔乙凡的確是挑起了那灰白頭髮老者心中的火氣,這老頭兒臉色頓時就變得通紅起來。
他一雙怒目直瞪小木匠,氣呼呼地說道:“我侄兒說的這些,可是真的?”